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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 / 拼凑平行.白露 谷雨

-----STAFF-----

策划/主笔:碳化硅

-----简介-----

去年课堂上的习作,也是拼凑平行最初的灵感。

去年十一月写了一半,今年准备开坑时才发现这篇还没完工所以立马补上。

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请阅。

-----正文-----

他很冷静而又淡定。“坐吧。”

我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地坐下。他在想什么?真以为这是普通的多年未见老友重逢叙旧会吗?

连坐姿都未调整,他便打了一手旧事牌。

“要说我和她的故事,还得提到那个秋天。”


那个将留下满身伤痕的秋天。

村里的房屋之间彼此都很贴近,对面人家的一颦一笑都能尽收眼底。你说这能算是什么劣根性吗?

不过多亏如此,我才能第一时间知晓她们从县里搬到这个荒僻的小村子。我们的房间的距离,只隔那么一扇窗。

她在捣鼓着行李,向里拉的窗户敞着。我第一次打通了这条近乎咫尺、根本就能用手触碰到的通道。

她的听觉很敏锐,但也许是窗户吱呀作响得厉害,总之很迅疾地拧过了头,与我对上眼。

何其苍白的脸!你完全不能想象其惊悚程度,是连墨迹甚是灰尘都没有的苍白,纯净的苍白!没有血色的样子真的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但她主动地先开了口。

你好,我叫白露。

她淡然得如同面对一个老友一样,反倒弄得我无所适从,于是感到一阵红臊攀上脸颊。

你,你好,我叫谷雨。

她只是微笑。我也只能尴尬地同以微笑回礼。

貌似是真的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她抱着书缓步离开窗台,微微地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再见就消匿了。我滞立在原地,而心魂却早就不知道勾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很清秀,用现在人们的话说,五官很立体。


他清了清嗓子。

身处于这个幽暗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讲述的声音回荡,偶尔还挟杂着微弱的呼吸声。所以当外头响起开关门的声音都足以让我听得清楚。

他瞥了一眼朝向走道的窗外。


一见钟情……还谈不上,但的确很吸引人。

当夕阳沉入地平线后,家家户户点起了灯,而她家的尤为明亮。看不到天上的星辰,她坐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一个木制的新颖画板,上面垫了张已经有铅笔线条的纸,还在描画着什么。

我入神了,丢下了手头上的东西,转而凝视着她的动作。

她斜持着笔,熟稔地打着轮廓,认真画画的样子实在迷人。

“吱嘎。”窗子太不牢固,我只是稍稍用力靠在上面,就发出了这种恼人的声响。

她耳朵敏锐,视线立刻从画纸上弹开,朝着我的方向看了。

我吓得颤抖了一激灵,又很快转为惧怕。我惧怕她的责骂,责骂因我的疏忽而惊扰了她的世界。

她倒欣然地打开了那扇窗,“你在看我画画吗?”那微笑令人着迷。

我顿时觉得脸颊温热,“嗯,嗯……”

“你觉得画得怎么样?”

“很……很不错……”我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一阵瘙痒从那里传来。

她噗嗤地笑了一下,却像一支利箭扎上心头。是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笑……!

“我以后能一直看你画画吗?”脑袋一热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当然可以呀。”人畜无害的微笑还在她的嘴角挂着。

“谢……谢谢……”我率先关上了窗,现在想来实在太失礼。

那天之后,我就会在每天晚上的那个时刻准时出现在窗台边,她也不差分毫地准时赴约。

我能在几天内见证她的画作从一篇不起眼的草稿蜕变成一幅绝美的全彩图。这种等待绝不是烦躁,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直到那天晚上,我满怀激动地打开老式的窗子,对面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如期等候。这是她第一次爽约。

“喂!你在吗?!”我高声呐喊,半个身子探出窗沿,对面却了无应答,倒招来家人的喝止:“你别在这吼!”

我不死心地站在窗边继续候着,直到一阵萧瑟的风徐徐穿过巷子才明白,她今天不会再来了,于是失望地合上窗子,倒在床上,在思恋与失落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窗外轻巧的敲响玻璃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猛然从床上弹起,奔到窗边慌里慌张地拉开窗帘,推开窗子。

白露柔弱地倚在窗边,有气无力地向我打了声招呼:“早上好。”神色中尽是憔悴和痛苦,眼角留着一条长而浅的深红色伤疤。那条破坏了整体美感的痕迹,我在上一次相见时是绝没有见到的。还有几块新生的淤青分布在脸颊、颈部……

“你!你这是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我难以接受她已这样浑身伤痕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挽起她的手。手臂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鞭打的痕迹。

她红着眼眶,摆摆手说:“没事,你不用管……”

“你和我说……”她撂下我递过去的手,自顾自关上窗子走开。


从顶上通风窗中打落的阳光已经寥寥无几,整个房间因此变得昏暗。我起身开灯,又回到原位。


那天之后,我就再没看到她的身影。

你知道那种守候着心上人却迟迟未归的复杂思绪吗?算了,和你说也不会了解的。

直到一个月后,冷风终于飕飕地由窗口灌进房间,使还被睡意浸泡的我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了。

我起身准备将其关闭,对面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别!别!!我错了!!”同时,什么东西撕破空气而发出的疾厉的风声和没有休止的鞭打声也从对面的窗口涌出。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是白露的声音,因为窗帘的阻隔又只能听到声音。里面的情形究竟如何,我还暂时未得知。

“让你还画画!我给你安排的学习计划呢?!”浑浊而粗犷的男人声音再次刺透我的耳膜,每当他咬下一个重音时,绳子抽过肌体的疼痛声不绝于耳。

烈风在小巷中曲折前行,窗帘飞掀,使我终于看清了白露房间的全貌。深秋转寒,白露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而她凌厉的父亲却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抓着一条早秋时才会从树上掉落的藤条,抽打着白露的背部。

这个男人……在干什么?!

我的火气顿时就被点燃,一声鞭响都是一瓶纯粹的汽油浇上愈烧愈烈的火苗。

她敢动我喜欢的人!!

白露在啜泣,死死地抓住被角,好像身处绝崖的她攀着一条虚无的救命稻草,眼泪晕湿了被单……

我喘起粗气,恨不得跳出窗外一脚踹倒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咔嗒、咔嗒。

走道里忽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这里应该不允许任何人员穿着高跟鞋走动吧。我正这么想着,门外就出现了一个女人。

尽管有门上铁栏杆的干扰,我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她不是个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浮躁女性。她只是在脸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粉妆,修饰了眼角,其他的地方则与素颜别无二致。粉色高领毛衣和深蓝色喇叭裤,明明是极其朴素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极其合适,甚至是出彩。

待我再把注意力转移回他时,他却缄口不言了。

“唉?你怎么不说了?”

他捂住嘴,嗤笑了一声,“你刚才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不是被我用弹弓打死了吗?”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来这里只是探视一个犯了故意杀人罪的嫌疑人,而不是来充当故事会的观众。

方才在门外踱步的女性,在经过狱警的允许后,打开了我身后的门。

谷雨见到他,条件反射般地从座位上弹起。双手被手铐囿于桌面的他姿势看起来稍显别扭。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形成了四目相对的场面;我识趣地向后让步。

“白露。”谷雨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谷雨。”白露也致以同样的问候。

“谢谢你。”

他们相视一笑,便没有多余的话语。

太阳终于沉入了地平线以下,顶上的窗子再也没有什么金色的光明洒落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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