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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罪 / 拼凑平行.榊原渡 锦织淳羽【自由落体project】【HB to 咖喱】

-----STAFF-----

策划/主笔:碳化硅

-----简介-----

去年八月和伯诺约的稿,她三天产出我用了七个月orz

反复修改多次还是不满意但硬着头皮写了下来......可能也不会有重置了......

本来是有四篇的,结果一篇陌殇写完之后不小心删掉了,另一篇顺理成章地咕掉了(((

因为也是拼凑平行的一部分故事所以收进了两个系列哦~

祝我的一位同窗生日快乐!!

-----正文-----

“淳羽,对不起,对不起……”

榊原哭啼啼地站在他的单人床上,木板凳将素色的被褥压出了四个几乎相同的凹陷,褶皱就像是火山口处的从中心扩散开来的罅隙。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微弱,因痛苦而产生的刺耳的啜泣声没有停止过打断他的话语。

在旁人看来,他是个不会哭的孩子。亲眼目睹了那个人死去的惨状时,他哀痛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却根本没有泪迹,让人怀疑他是否有先天缺陷,泪腺没有在他的眼边存在过。

浑浊的眼泪发疯般地从他脸上滑落,滴在原木色的床单上倏地变成了深灰色,像是被火灼烧过后留下的印迹。

绳套的空间很大,大得有些过分。榊原的头穿了过去,用下巴试探绳套最底端的的位置。麻绳的细绒搔动他的神经,让他不自觉地向上抬了一下头。

一想到脚踝的真实感就要在不久之后烟消云散,榊原有些害怕,但已然没有退路了。

他的双脚在腾空的一刹那使劲地踢开了接近有三本大英词典高的木板凳,脖子上立马像被掐住了一样,呼吸不得。

好痛,好难受,要被憋死了……这就是临近死亡时的感觉吗?

榊原想竭尽他的所有气力嘶声呼救,但他知道一旦这么做,他就完了。

有人说人在上吊自杀快要死亡之前,会回想起一生中的所有事件,不论事件大小都会像电影胶片一般从眼前飞速划过。

那个人没有说谎,榊原的眼前不再是墙壁上虚无的米白色壁纸,而是他在小学与心仪的异性同桌时的情景、参加诗朗诵比赛摘得桂冠时的兴奋的情景、与淳羽良川他们还能愉快地坐在同一个组别里研讨时的情景……

谢谢,谢谢,让我走过了你们的人生。

我有罪。

榊原的双脚不再挣扎,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

他的头垂了下去。


那一天,榊原亲手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

“你别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没有动啊……”榊原无力地伸出右手,想要向前拉着他。

这一动作却使对方感受到成倍的敌意,身子再往后探去,却不料失去了平衡,双脚腾空后以倒立的姿势消失在榊原面前。

“良川!!”榊原被意外惊得措手不及,冲到低矮的栏杆边。

他的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发出耀眼金色光芒的奖杯却紧紧地被抓在手中。

“救我!”

榊原不要命地将上半身全部从四楼探出去,一只手终于触到了他的脚踝。

一秒之瞬,肉体的实感又流失他的指尖。榊原终究也没能救下他。

“啊——”撕心裂肺的呼救过后,是一声沉闷的坠地声。

血漫流,从炸裂成碎片的脑袋中。

一种不真切的现实感让榊原头晕脑胀,闭上眼,眼前被腥红充盈。

“良川,良川!”榊原后方的呐喊恐惧而惊悚,一个人影迅疾地推开榊原,却扑了个空。

“良川,良川!”声音消沉了下去,愈发地颤抖。

良川……

那个清晰的背影渐渐瓦解,碎成血迹。

刚刚推开榊原的人浑身发颤地拧过头,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淡淡的血从嘴角渗出,攥着拳头的手垂在身侧,双目中的恨意涌出了眼眶。

“榊原渡。”他往常热烈的口吻被替换得冷冰冰的。

你有罪。

你有罪。

他重复着这句话,紧张的身体渐渐松弛,随后沿着楼梯冲向事发现场。

榊原呆滞在原地,却因方才淳羽的话语而深深地震撼。

我有罪。

我,有罪?

“淳羽……”他想说什么,但一旦意识到已经无可挽回,他又缄口地沉默。

榊原苦涩地向下一瞥。

那滩血已经将锦织良川包裹,俨然是教堂中血祭仪式后人去楼空的场面。

他手中还紧紧地握着沾了血的奖杯。

属于他哥哥的荣耀。


我是X市XX高中的学生锦织淳羽。今日下午,我的弟弟锦织良川被另一学生榊原渡从四楼推下,当场死亡,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因个人之间的恩怨而将对方置于死地,这人就应该下地狱!

这种人竟然还活在世界上,可悲!

已经在准备花圈了。祝他全家火葬场。

他已经是犯罪了!快送他去坐牢吧!


榊原的手不住地颤抖,眼前的文字渐渐模糊不清,像有谁在他的面前遮上了没有天日的纱网。

嗒、嗒、嗒。

他放下沾满水迹的手机,双腿跪在地上,俯下卑微的身子,周遭的空气耻笑着他的罪行。

他有罪。

被子抓在他的手中,紧紧的,揉皱成一团。

嗒、嗒嗒、嗒嗒。

我明明是要救他……是要救他……

为什么会被淳羽说成是杀了良川的凶手?

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啊!!

榊原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剧烈。他尽力止住手上的抖动,从帖子退出,点开了与淳羽的聊天界面。


淳羽,我对良川的去世感到十分愧疚。你现在一定还在憎恨我为何把他推下去。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良川是自己没有防备地掉下去的,却也怪我施救不及时而活生生看着一条人命从我手中溜走。请节哀。


他的手悬停在发送键上空,一直没有后续的行动。

于是他删掉了。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一心认为自己是弑弟凶手的淳羽。

淳羽曾经和善的眉眼在他眼前扭曲,娑婆的泪眼再次浮现。

深深的恐惧感和无力感不知从何处涌出,瞬间充斥他的全身。

人们为了追随自己价值观的正义,可以做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可惜当时的榊原渡还不能认识到这一点,于是草草要选择忘记地睡下了。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似寡味的茶水平淡,似嗜血的魔鬼致命。

他不就是网上那个害死了良川的叫榊原渡的人吗?

能把人从四楼推下去,一定是心理变态吧。

每每听到这种刺耳的流言,榊原便叫帽子更加遮盖住自己的脸,疾步离开被淳羽“攻陷”的区域。

有人用胶水在他的桌子上涂着“杀人凶手”,还没完全干透的痕迹泛着浅浅的白光。

榊原敏锐地朝着淳羽的位置上瞅去,空荡荡的。然而旁边却是有几个平常作恶多端的人不怀好意的人嘻嘻地偷笑。

他放下书包,于是伫立在那里,似乎除了呼吸他什么也不打算做了。

但一阵、一阵的绝望从心灵的深渊涌现,他的眼中渐渐噙满泪水。

——骂他们吧,把你的不满、你所知道的真相都狠狠地摔在他们面前。

内心有一阵教唆般的声音在怂恿他。

“你们好无聊。”

他转过头去,脸上还挂着泪水,笑着对那几个人说。本来还带着看玩笑的心情的他们,却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得不敢吱声。


榊原病了。

完全没有预兆地在回家的路上昏厥,幸亏有好心的路人打了120。

当他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的时候,只有一片花白。

紧接着,一股温热由外向内传递至他的脸部。与此同时,一张脸突然凑了上来。

“小渡!你可终于醒了!”

榊原揉了揉眼睛,上下眼皮都要粘连到一起了。

“妈……我这是在医院吗……”他环顾四周。头上悬着的节能灯不疲倦地发出白色光芒。右手边的窗外已经陷入漆黑,只有一盏孤灯还坚挺地亮着。

“你可吓死我了!当时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你出事的时候,我吓得连手机都掉到地上了,立马从单位冲过来……”

榊原分神了,以至于后面的事情他都没有听见,只是在全神贯注地死盯着窗户上的自己。在几近昏黑的背景下,他憔悴的神色更加清晰。

发棕的头发不自然地蜷曲,黑眼圈在他的双眼下方盘踞。嘴唇干瘪得像泄气的足球。

当他察觉到耳边趋于平静时,意识到母亲已经倾泻尽了所有话语,于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想借着受伤住院的理由避过舆论的风头。即使不打开页面,都能窥见到反响有多热烈。他只希望自己能被淳羽暂时淡忘,从而由源头上遏制自己的骂名。

母亲暂时离开去上洗手间的这段时间里,他侧身躺在床上,目光依然落在没有白日的窗外。

这段黑暗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吧。


榊原渡家庭住址:X市XX町XX号。

——“这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花圈和小渡的遗像在家门口?!”

榊原渡邮箱:XXXXXX@XXX.com

——“你这种孤儿怎么还没死啊?”

榊原渡父亲工作单位:XXX株式会社;榊原渡母亲工作单位:XXX便利店。

——“我被公司辞退了,天晓得老板又哪根筋搭错了。”


榊原渡虚弱地扶着门框。

面前是那些曾经与他甚为交好的朋友,如今却手持棍棒,面目狰狞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他。

“你这种败类,就算是被人打死了也不值得同情。”和他一起打过游戏的男同学又朝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

“要不是我在网上看到了锦织发的帖子,还不知道班里有你这种人渣。”跟他走过五年上学路的另一个男同学抓着木棒挥向榊原的脸。

“我……我……”榊原快要被揍得不省人事,已经无法发出正常的说话的声音,只能微弱地吟哦。

“我们不要你死,但就是要日复一日得这样折磨你。如果时候到了,也让你尝尝失去身边最亲的人的滋味!我们走!”

半昏半醒间看着他们沿着街巷的另一端走去的背影,榊原暗暗地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几乎是零知觉地摸索回了家。

家中无人,父母都有要事回了乡。

空无一物的餐桌,四处堆放的衣物,冷冰冰的卧室。一切都是没有生物存活过的样子。

明天还要挨一顿毒打,没准哪天可能连谁都要在他们的各式花样底下……

榊原没有勇气再往下想了,但他已经有了勇气结束这一切。

锦织淳羽因处理良川的丧事,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他也没法辩解什么。

反正他已经认定了我是他的杀弟仇人,根本不可能改变了。

仇人也魂归西天,顺应他的心意了吧。

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纯真的笑意。

榊原来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稿纸,拿着沉重的钢笔写下绝笔,期间几次因为无力而在上面留下了几处难看的墨印。

抽屉里还有一个信封。他将稿纸装进,贴上邮票,随后又出门投进了邮筒。

“这样,他就会知道他最恨的仇人已经与世长辞了吧。”

榊原踩在床上的椅子,将绳套系在正上方的横梁。他深呼吸了几口气。

这一跃,他就没有任何可挽留的余地了。

他搭救良川时的场面恍然如昨地再现。呼喊与血色融为一体,只是那一瞬、那一瞬,一切都不再相同。

还有他们的谩骂、侮辱。

多么令人反胃,可他们骂得我无力回天,也是对正义的一种回报吧。

还残余的一点不甘与犹豫已经消失殆尽。他坚毅地站在上面,眼眶中的泪水却凝结了这几十天来无用却又必要的坚持。

“淳羽,对不起,对不起……”

榊原哭啼啼地站在他的单人床上,木板凳将素色的被褥压出了四个几乎相同的凹陷,褶皱就像是火山口处的从中心扩散开来的罅隙。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微弱,因痛苦而产生的刺耳的啜泣声没有停止过打断他的话语。

在旁人看来,他是个不会哭的孩子。亲眼目睹了那个人死去的惨状时,他哀痛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却根本没有泪迹,让人怀疑他是否有先天缺陷,泪腺没有在他的眼边存在过。

浑浊的眼泪发疯般地从他脸上滑落,滴在原木色的床单上倏地变成了深灰色,像是被火灼烧过后留下的印迹。

绳套的空间很大,大得有些过分。榊原的头穿了过去,用下巴试探绳套最底端的的位置。麻绳的细绒搔动他的神经,让他不自觉地向上抬了一下头。

一想到脚踝的真实感就要在不久之后烟消云散,榊原有些害怕,但已然没有退路了。

他的双脚在腾空的一刹那使劲地踢开了接近有三本大英词典高的木板凳,脖子上立马像被掐住了一样,呼吸不得。

好痛,好难受,要被憋死了……这就是临近死亡时的感觉吗?

榊原想竭尽他的所有气力嘶声呼救,但他知道一旦这么做,他就完了。

有人说人在上吊自杀快要死亡之前,会回想起一生中的所有事件,不论事件大小都会像电影胶片一般从眼前飞速划过。

那个人没有说谎,榊原的眼前不再是墙壁上虚无的米白色壁纸,而是他在小学与心仪的异性同桌时的情景、参加诗朗诵比赛摘得桂冠时的兴奋的情景、与淳羽良川他们还能愉快地坐在同一个组别里研讨时的情景……

谢谢,谢谢,让我走过了你们的人生。

我有罪。

榊原的双脚不再挣扎,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

他的头垂了下去。


“您好,是锦织家吗?”

“嗯。”刚起床的淳羽显然还没有什么精神,头发还没有整理,乱糟糟的。

邮差站在门口,二十多岁的青年带着阳光的笑容,身上挎着一个崭新的绿色挎包,透过缝隙还能依稀看见一沓未派送的信件。

“这是您的信件。”

“谢谢。”淳羽简单问候过后便招呼走了邮差,关上门后凝视着略显破旧的信封。

都什么时候了还会有人给我写信?淳羽半信半疑地翻到信封正面。

没有发件人,只有清秀的“锦织淳羽(收)”的字样,下面是锦织家的地址。

他沿着开口撕开信封,打开了信纸,惺忪地阅读着内容。

厌恶、愕然、歉意、震惊……在短短几分钟内,淳羽就品味了这四中互不相容的情绪。


from 榊原渡

to 锦织淳羽

淳羽:

不知你最近是否安好?你可能还沉浸在失去亲弟弟的伤痛中无法自拔。我十分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但今天,依然不得不告诉你关于良川坠亡的真相。

那天不是我故意将良川往下推,而是在争执的过程中他重心不稳不慎翻过栏杆跌落的。我正打算挽救他却没能抓住他的手……想到这里,就有万千种遗憾和悲痛涌上心头。要是我反应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扭转结局?……

谢谢你,淳羽君。这些天来,是你让我变得更坚强了。那些谩骂对我来说已经从无异于一把利刃变得一文不值了。可是,我真的没法再撑下去了……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继续坚强地活下去吧,我的罪将尽数伴随我离去,而你是不必被牵扯进来的。

还是要再次感谢你,淳羽。


淳羽的表情渐渐扭曲,抓着的信纸起了几道褶皱。一滴两滴的泪水把纸面润湿。

“榊原……小渡……对不起,对不起……”

淳羽穿戴好衣服便朝着榊原家的方向奔去。

小渡,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庭院的门虚掩着。淳羽拭去眼角残余的泪,摸索着进入了餐厅。

“小渡!!榊原渡!!”因害怕而大声呼喊名字的他踏上楼梯,拉开了榊原的房间的推门。

“小渡……啊!——”淳羽此生也不会忘记那惊悚的场面。

房顶的横梁上拴着一根老旧的麻绳,下方的绳套上唯余榊原因缺氧而显得苍白的脸。身子已经僵硬麻木,随着绳子往复转动。

“小渡!!!”淳羽一下跪倒在地上,泪腺又及时分泌出悲痛的咸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会有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惨死。尽管不是自己实施作案,但若说一点罪孽也没有,淳羽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他凝视着榊原涌现出笑意的脆弱而单纯的脸,难以平复内心的愧怍与伤怀。

小渡,你没有罪,没有罪。

是我错了。我有不可饶恕的罪。


“第七号人格,拯救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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